豌豆雪纺连衣

复苏

“小殊,为了赤焰军,活……下……去……”

“父亲,父亲,父亲!”……

“哈……啊……哈……啊……”

这样的惊醒,已经记不清楚是第几次了。

梅长苏撩开额前被冷汗打湿的头发,稍稍坐起身看着门外,云不紧不慢地绕上山顶,忽薄忽厚。山在云后,时隐时现。

这是江左盟的卧房?

没来得及打量,梅长苏就听到一声瓷器落地的巨响,紧接着怀里就扑进来一个沾满青草味的少年。

“飞……飞流……”

仿佛许久未曾开口,声音有些嘶哑。

“小飞流,你胆子越来越大了,我亲手采的花你也敢摔!诶,怎么又到卧房门口玩了?跟你说了多少次了,不要打扰你苏哥……”

梅长苏寻声看过去,来人似站在云里,又穿着白衣,形容有些模糊。但是他认得,那是他结识了十三年的好友,蔺晨。他救过他的命,供着他这些年来处心积虑,又陪着他最后出生入死。

在梅长苏的印象里,蔺大阁主一向风轻云淡,洒脱不羁。那么他现在的表情可以叫,呆若木鸡?梅长苏心里发笑,想出口调侃,却看到对方一脸凝重地向他走来,便生生忍住了。

蔺晨来到他榻前坐下,不发一言,眉峰紧蹙。想把梅长苏从飞流的怀里剥出来,给他诊脉,却发现拉不动飞流。也不知道是飞流的功力又精进了,还是自己心里太过激动而忘了怎么用力。

握在飞流身上的那只手,在微微发抖。

梅长苏摸了摸飞流的头发,说:“飞流乖,先放开,让蔺晨哥哥给苏哥哥诊脉。”

飞流果然从梅长苏的怀里爬了起来,但是还是死死地抱住他的左胳膊,把脸埋到他的衣袖里,一遍一遍地叫着苏哥哥,好像孩童的呓语。

梅长苏看向蔺晨,这么多年了,这个人只有诊脉的时候最认真。他看到蔺晨眉间的愁云渐渐散去,自言自语到:“好了,都好了……”这么喜形于色,还是有些失态的。

梅长苏心里有很多疑问,不知道从何问起,也不想打破这难得的宁静。

这时蔺晨已经收拾好情绪,又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,对梅长苏说:“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说,但是现在什么都不许问,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,那就是接着睡觉。飞流,去把药给你苏哥哥端过来。”

难得,飞流居然没有反抗就听话地去了。

“我……”梅长苏还是开口了,但是刚说一个字就被蔺晨打断。

“赤焰军手环已送回京城下葬,林殊谥号骁骑将军。从今以后,只有梅长苏了。”

“那霓凰……”

“我已经修书一封,托宫羽交给她了。”

“你……写的?”

“怎么,有什么不妥吗?别忘了,你的字还是我教的。”

“没……没有。”

“那就好,把药喝了,继续睡觉。”

梅长苏接过飞流递过来的药,喝完躺下,困意就上来了。

闭上眼,听到蔺晨说:“飞流,把刚才打碎的花瓶收拾一下,然后去……”

“不!陪苏哥哥!”

“不听话是不是,小心我……”

梅长苏睡得极快,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楚,不过就算不听,也能猜个大概了。

之后,梅长苏一直睡得很安稳。再也没有梦到过梅岭、赤焰。有的只是一袭白衣戏弄乱飞的少年,以及那天他从马上坠落陷入昏迷之前,叹在他耳边的那一声轻唤。

“长苏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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